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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秘密初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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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宮裏陰暗,墻壁上固定著蠟燭架,幾個瘦小的男人手裏拿著鞭子時不時地抽打著從眼前路過的少女,稍有不順心的甚至還伸手從架子上拿下蠟燭直接燙在人胳膊上。

被燙的人面無表情,似乎是早就適應了這種突如其來的疼痛。

一鞭子突然落到袁曜背上,疼的他直皺眉,他回頭一看,正好和身後管事兒憤怒的目光撞在一起。

“看花哪,真還以為你在這兒還是大小姐啊,衣服換完了就痛快點幹活!”說著這人在袁曜背後補了一腳,袁曜十分懷疑這人是不是因為夠不到自己的頭才喜歡踹人。

性命捏在他人手裏,袁曜也就敢心裏想想,嘴上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

“快點,跟著隊走!”管事的在袁曜露出來的胳膊上狠勁一掐,袁曜的胳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管事手一離開他胳膊頓時紅了。袁曜個子高,看的也遠些。

遠處有一些少女推著裝滿石塊的小推車,還有一些在砌磚。這些少女看著都十分憔悴,來陣風都怕給吹倒了。

地宮裏不分晝夜,每六個時辰會有人拿著些粗餅子過來給她們果腹,每個人只有兩個手心大小的餅子,餅子裏還混入了米糠,難以下咽,更別提吃飽。吃完了能睡上一個時辰,接著會被人打醒接著幹活,並且時不時會有人被帶走,到下次開飯時候再一臉虛弱的被帶回來,這些被帶走的人可以休息半天,然後接著無休止的勞作。

袁曜留心記了下,被帶走的人在發了六次餅子後就會被再次帶走,有些人回來了,有些人則是再也沒出現。袁曜在休息時候也想去和這些人套套近乎,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正貪玩著,同齡人想套話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可惜被管的太嚴,每次袁曜想開口的時候都有鞭子準準地砸到他背上。上次管事兒的掐完他胳膊,等到休息的時候他胳膊已經紫了,這些管事的對待少女們非打即罵,甚至還有怕被打的少女主動加入這些人裏,對著自己的同伴們下了毒手。袁曜每次看見都一陣唏噓。

又發了一次餅子,這回被帶走的是袁曜了。他被人蒙住眼睛,手上栓了一根麻繩,有人在前面像牽狗一樣牽著他。袁曜的脾氣在這裏被打磨的快沒了,他咬了咬舌尖,盡力提醒自己,這些現象都不正常,這裏除了他沒有正常人。他很怕自己被環境同化,被奴役的麻木不仁。

日覆一日的勞作,被奴役讓這些少女失去了靈魂,袁曜留心觀察了一下她們的眼睛,已經失去了光彩。更多的人開始主動維護“秩序”,她們選擇忘記社會的定則,開始服從並主動維護這個人間地獄裏被惡魔規定的法度。

袁曜已經待不下去了,他怕自己會在這裏瘋掉。

“啊!”袁曜被人牽著不知道走到了哪兒,寂靜的環境裏開始出現少女的喊叫聲,一聲聲刺激著袁曜的神經。是什麽樣的苦能讓這些麻木了的人喊出聲啊!她們在這人間地獄已經習慣了傷痛,可是這些惡魔還是能讓她們體會到絕望的味道。

喊叫聲越來越近了,袁曜自己的腳步聲已經融到了其他聲音裏,他聽不見了。背景音開始變得雜亂,袁曜感覺他走到了一個相對空曠些的房間裏,房間裏人還不少。

“快走!”袁曜旁邊的人輕聲催促,顯然心情不錯。

被蒙住雙眼的袁曜沒察覺到腳下的門口,被他一推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引起一堆人發笑。這些笑聲裏有一個女聲格外刺耳。

那女人掩唇笑道:“怎麽搞得,也不小心點。”

兩個男人立即把袁曜架起來,狠勁打了袁曜一下然後賠禮道歉道:“夫人,這是我們兄弟失職,您看著罰吧。”

女人輕笑:“她摔了我罰你們做什麽?”

一個人馬上伸手捅咕袁曜一下:“還不趕緊給夫人賠禮!”

袁曜聽這些人說話間已經了解到了些東西,這個被稱作夫人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幕後黑手,他恨她恨得不行,現在還被逼著給她道歉。盡管內心抗拒,袁曜還是猶猶豫豫開口:“夫人……”

女人揮揮手:“算了,你們看看給人家孩子嚇得。下去吧。”

從女人的角度看來這個身材格外高挑的女孩咬著下唇,神色緊張,顯然是不好意思了。這人怎麽也想不到身處這種環境下的人出現不好意思的感情有多麽不正常。

在她眼裏,這些少女都是心甘情願被綁進來的,都是心甘情願為了她不切實際的幻想服務的。她那麽完美,惹得兩個優秀的男人為她癲狂,這些女孩怎麽都是應該的,她們理應這樣。

手腕上的繩子和眼罩一並被解開,袁曜活動活動僵硬的手腕,一雙粗糙的手覆上了他的。袁曜扭頭看去,手的主人是個身材嬌小的女孩。

“你是第一次被帶來祭祀吧?”女孩輕聲詢問袁曜,明明她聲音不大人也小小的,莫名就能給人一種安全感,袁曜心想,大概是她的手格外溫暖吧。

袁曜不說話,眼睛眨了眨。

女孩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放心,輕聲安慰道:“一會兒可能會很疼,忍一忍就好了。”

袁曜不知道怎麽回覆她的好意,把手覆在她手上,捏著嗓子說了句:“謝謝。”

女孩笑笑,擡頭看他的眼睛:“你眼睛可真好看。”

袁曜一時間怔住。

女孩接著說:“俺娘說眼睛好看的人都有福氣,你一定能出去的。”說完她笑笑,眼睛裏有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落寞流露出來。

袁曜反握住她的手,低聲說:“一定,我們都會逃出去的。”袁曜忘記掐著嗓子發聲了,一不小心就用了男聲,女孩一時覺得哪裏不對,但是並沒有反應過來。

袁曜一直在心裏記著他來了多少天,已經吃過十四次那種餅了,那就是七天,這七天以來,這是他感受到的唯一的善意,這讓他相信自己還是個正常人。

“你,過來。”帶她們過來的黑衣男人半倚在門框上,明明一個帥氣的動作讓他做得無比猥瑣。這人朝袁曜勾勾手。

袁曜跟他走了沒幾步就被按到在床上,用繩子固定住手腳,一個大夫樣的人走過來,他手裏的小刀映著燭光晃得袁曜眼睛疼。等他定睛一看,更是覺得腦仁一震。這人就是之前他落水時在安府給他診治的大夫。

太子爺渾身肌肉都崩起來了,這人絕對能記得他的臉,別的人不知道新來的欽差長什麽樣子,這人絕對知道!

大夫手裏的刀子在蠟燭焰上掠過,輕輕巧巧劃破袁曜肌膚,刀刃爬過他四肢的靜脈,四個床腳下面各有一個木桶接著流下來的血,一個童子捧著粗長的銀針站在大夫旁邊,待床上的人傷口有愈合的趨勢時大夫就用銀針挑開傷口讓血流下。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兒,血越流越多,袁曜覺得自己渾身發冷,要漸漸失去意識了。

他迷迷糊糊之間聽見有人在說話。

“大夫,這夠了吧,都是放一炷香的血,這人快兩炷香了。”

大夫聲音猶豫不決:“正常的人是要放一炷香的,這人長得這麽高,多放一會兒應該沒事。”

袁曜聽的想掙開繩子起來揍這個庸醫一頓,什麽叫應該沒事,他這樣是在殘害大原未來的君主!

一個人上前啪啪在袁曜臉上扇了兩巴掌。

“大夫,再放下去這人快不行了。”

“再看看。”

“大夫,這人好像真扛不住了!”黑衣人再三提醒,這庸醫才依依不舍放過袁曜。

黑衣人把袁曜解開從床上放下了,翻手摸出一瓶金瘡藥,趁著別人沒看見塗到袁曜四肢的傷口上,輕聲道:“殿下,得罪了。”也不管袁曜聽沒聽見。

袁曜神智尚存了半分沒出竅,這聲殿下沒讓他聽見,他倒是感受到了傷口處的藥,藥剛擦上去疼得他快詐屍了,隨後跟著的清涼感讓袁曜十分懷念。這是上好的金瘡藥,皇家禦用,袁曜熟得很,就連那次給徐岑的加了料的藥也是在這個藥的基礎上改進的。

這人是友軍。袁曜翻手扣住這人手腕,然後力氣不足松開了手,接著就昏倒在人家肩頭。

黑衣人小哥哼哧哼哧給太子爺扛回去,太子爺倒是不胖,可是個子在那,瘦瘦長長的一條,不好搬運。

袁曜這一昏就錯過了飯點,醒來之後只能餓著肚子繼續幹活。藥是好藥但不能讓他的傷立刻好起來,他搬石塊時候時常牽動傷口,傷口處又有血滲出來了,加上他累得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傷口被汗水這麽一浸多半是要留疤。

看著嬌弱的女孩被派去搬運石塊,強壯些的就在用石塊砌墻。袁曜看了看,她們現在身處在一個大體已經修好了的地宮裏。地宮修的已初具規模,可想而知這些人已經迫害了兗州百姓多久,要不是今年格外猖狂也不會被人發覺。

有人等不及了。

女人塗了丹蔻的纖長手指捏著漆黑的藥丸放入口中,安駿沈著一張臉站著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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